體罰對我來說是一股揮之不去的陰影,每每憶起以往父親對待我們的種種「酷刑」,雖然已經事隔三十年餘,我卻仍然不寒而慄。

三十多年前,家父是個職業軍人,受僱於日本軍隊,服膺鐵的紀律。然而每次他回到家裡,他卻總是將軍隊裡的那一套紀律,活生生地應用在他的家人身上。每次看到父親回家,我們全家兄弟姐妹都會趕緊躲到房間裡,深怕與父親四目交接之際,就平白惹來一陣痛罵斥責。

記得有一次,鄰居贈送了一粒蘋果給母親。在當時的社會條件下,要吃到蘋果是很難得的。母親將蘋果削好,切成四份,一份她自己吃,一份留給父親,另外兩份則由二個姐妹平分。不巧的是,那兩份蘋果大小並不均等,所以我與妹妹都想挑大的那一塊,便拳打腳踢、爭執不已。忽然,父親的房門開了,只見表情嚴肅的父親板著一張臉,逕而走來對我和妹妹各賞一巴掌。軍人的掌力果然不是蓋的,這一巴掌打下去,真是會痛到耳朵裡去。不過,事情還沒這麼簡單落幕,父親接著命令我和妹妹兩人對站,輪流互摑巴掌,臉頰沒打紅腫之前不准停手。剛開始我們都會手軟,但是這樣打根本不會紅腫,最後我們姐妹只好使盡全力,以求噩夢快點結束。站在一旁的哥哥,因為於心不忍,替我們姐妹說情,卻也慘遭株連之禍,被叫到熙來人往的街旁,當街罰跪到晚上。

還有一次,調皮弟弟放學後跑到公園去玩,遲了半小時才回家。爸爸當時親自坐鎮客廳,鐵青著臉,等著這個孽子自投羅網。毫不知情的弟弟,臉皮笑嘻嘻地踏進了家門,父親見到弟弟進門,馬上大喝一聲「站住」。弟弟無奈地站在廳前,父親則至房內找來了一條粗麻繩,將弟弟的手腳五花大綁。正當我們家人看得不知所措,父親突然將弟弟舉了起來,將弟弟的頭倒塞進後院的大水缸內。弟弟無法呼吸,開始拼死掙扎,但是我遲遲不見父親鬆手。一分多鐘後,經由母親苦苦勸阻,父親才將弟弟拉出水缸。

父親凶狠的臉孔,至今仍徘徊在我腦海中,三十餘年揮之不去。雖然父親今已年邁,再也拿不動棍子,但是我們看到他,心中還是難掩一種莫名的懼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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