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代道家的哲人老子在《道德經》中曾經這麼感嘆:「吾之所以有大患,為吾有身;及吾無身,吾有何患?」。是啊!人們打從生命的一開始,不明不白地投了胎,就註定受到物質界的拘綁。起初,我們降生在母親的子宮內,便落入了後天的五行當中。我們浮游在羊水中,那是生命的第一個牢籠。

在子宮中,五臟六腑次第成形,隨著肝、心、脾、肺、腎的一一生化,我們的眼睛開了,耳朵靈了,皮膚底下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神經,鼻子與舌頭也漸漸可以與外界通聯了。你說,那時候我們到底有沒有思想呢?說有,好像又想不起來,就只一片朦朦朧朧的灰色記憶,絲毫不留一點端倪供我們尋繹。若說沒有,有些人卻有辦法憶起前世,或許我們也可以,只是時間過於久遠,我們都忘記了。試想,你現在有沒有辦法想起三歳以前發生的事呢?若我們連三歲以前的記憶都已模糊殆盡,又怎能斷論我們在子宮中不是沒有記憶而只是單純的忘記呢?況且,倘若我們在子宮中若沒有記憶,那麼生命與生命之間的聯繫是否成了空白的斷層呢?

根據現代胚胎學的原理,胚胎在母體的發育具有重演化的功能,也就是說我們在發育過程中,也經歷了魚類、兩生類...等歷程,然後方轉人身。就如同一種傳說,認為人死後,一生中的善惡與行為會像電影一般在眼前重覆播放一樣。這彷彿就像是個小小輪迴轉輪的縮影,或許或許,我們都曾經到過地獄,也走過畜生道,到那裡修習我們該修畢的學分,了盡我們當時未盡的業力。直到我們修行功畢或是惡業消盡,才能對惡道無所眷戀,輾轉得了這個軀體。

在媽媽的肚子裡,我們註定只是個短期的寄居客。也許簽了一年的契約,甫住滿十月,我們便面臨搬家了命運,只是母親慈悲,沒有收我們分許違約金,還用她鮮白的乳汁供養兒女。在中醫理論體系裡,女人的乳汁是由血的精微所化,母親散盡自己青春的年華與寶貴的身體只為了供養小小的生命,身為人子,心中豈能不常存感激涕零之情?

孩子出生了,母親閃著淚光的面上終於破出欣慰的顏笑,孩子卻在此時哭了。為了第一口的呼吸,孩子必須哭,甚至必須用力的哭。難道我們打一出生就預知了這生命的悲劇?預知打一出生,就得面臨逐步凋亡的命運?因為太悲了,只好以哭泣轉移自己的注意力?樂觀一點的人,或許可以解釋成喜極而泣,然而喜極而泣也好,悲到極點也罷,我們終究是生下來了。

脫離了子宮的樊籠,我們得以面對陽光,呼吸大把大把的自由空氣。然而,至為悲慘的是,我們竟然擺脫不了這個肉體。古老的西方哲學家曾經比喻,我們的身體就像是一座監獄,眼睛、耳朵、鼻子、嘴巴...(佛學稱為六根)等竅口則是監獄中微啟的小窗戶,透過六根,我們方得以見到外界的山河大地。這是生命的第二個牢籠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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