Irencee的部落格

直心，是洞澈真實的不二法門。當你開始以直心看待身旁的人事物，你將經驗不同的體受。

到底什麼是『直心』呢？難道我們平常所用的這顆心，是一顆歪七扭八的心嗎？其實，直心的一個重要的關鍵，就是儒家所強調的『誠』。當我們面對一件事實時，不妨問問自己，我們到底真不真誠？到底真不真實？

在與人相處方面，如何檢視自己待人是否以誠？就康德的道德哲學而言，我們永遠要將他人視為單純的『目的』，而非一種達成其他目的的『工具』(Treat other people as ends in themselves, never as means to an end)。簡單的說，就是把人當作人來看待，而不是當做滿足其他目的的工具。舉例來說，我今天捐了一大箱舊衣給貧苦的災民，不是為了要因此獲得什麼榮譽美名，只是因為我覺得災民需要資助而已。其次，我今天幫助你，不是因為你以前曾經幫助過我或是希望你以後會幫助我，只是因為我覺得你需要幫助而已。看哪！這就是康德的單純與直接。這種自然流露的真心，就仿如是孟子所提倡的人之四端(仁、義、禮、智)，乃是善良真純的良知展露。正如孟子所云：『盡其心者，知其性也。知其性，則知天矣！』我們若能以直心待人，少了利益糾葛的紛擾，相信更能交結許多益友。

其次，除了待人以外，對於理想的追求，也應以直心對待。舉例來說，升學考試是大家都會面對的問題。高中生想考取一流的大學、熱門的科系，部分大學生也想考取研究所。但是，當你決定要考之前，你有沒有問過自己：『我為什麼要升學？我為什麼要考這個學系？』我想很多人都會回答，為了前(錢)途著想。如此一來，單純向學的心便馬上被利益所扭曲，所謂直心，已不復存在。因為求學對你來說已經淪為吃飯的一種工具，只要能夠吃飯，對你來說就是有意義，至於這工具的本身價值，已經被抹煞乾淨了。當然，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是真心為了求學問才繼續向學，不過若能保有這種赤子之心，那便值得讚嘆了。倘若不能如是想，也不必神傷，我們不免退而求其次，既要考慮未來的發展，也莫忘自己求學的初心。

吃飯也是一樣，若能懷抱直心吃飯，我會說吃飯便是一種享受。現代人往往雜思過多，吃飯時總是無法專心。嘴裡咬著花椰菜，眼睛盯著電視，心中想的卻是：『哎呀！我買的股票又下跌了！』如此一來，飯早已失其原味，菜再香甜你也無福消受。因為你的飯只是電視上的影像，你所配的菜餚只是心中隨著股票起起伏伏的思慮。如此一來，吃飯已經不再是吃飯，因為你的心已經不在吃飯上了！這樣，又怎麼可能期待你的胃腸不會消化不良呢？真的，將餐具擺好，不要懷抱任何其他目的 (不要邊看電視邊聊天)，就只是為了吃飯而吃飯，安靜體察每一口食物從口腔進入胃腸，你會發現，即便最為平常的飯菜，也都能展露出前所未有的香甜。

在藝術欣賞的領域中，審美觀亦是如此。若能直心以待，便能物我合一、契入真實妙境。現代人對於『藝術』的定義，往往有不甚正確的見解。舉例來說，有位朋友向我提到，他認為一首歌曲之所以美，之所以值得欣賞、值得回味，是因為歌曲能勾起我們的回憶。同一首歌曲，可以勾起每個人心中的不同故事，戀愛也好、相思也罷，或喜或悲、或近或遠，總是讓人難以忘懷。所以這首歌，便值得稱為『藝術』。這種論調乍看之下非常合理，但其實卻是異常荒謬，因為這種審美觀，已經離『直心』有一段距離了。藝術之所以是藝術，美之所以稱為美，那是因為其本身即有價值！如果一首歌因為勾起了你的回憶而變得有價值，那麼，有價值的是你的回憶，不是歌曲本身。因為你在欣賞的，只是你自己的回憶，不是欣賞歌曲本身。在你欣賞回憶的同時，歌曲已喪失其價值，因為它已淪為你獲取回憶的一種『工具』。

最後，我想提醒大家一件最重要的事，也是大家最常忽略的一件事，那就是自我價值的標定。常常有朋友跟我聊到：『因為他愛我，所以我覺得自己有價值。』或者『很多朋友都很肯定我，所以我覺得自己很有價值。』也有悲觀者向我言道：『大家都不愛我，我已經失去繼續活下去的價值了！』 其實，遇到這種問題，我很想跟他們說：『傻孩子！你覺得你的價值有可能在你之外嗎？』你的價值其實在你自己內我之中，不在外界。直心看待自己，你就會發現，自我的價值是不假外求的。我有價值，是因為我本身即有價值，而不是別人說我有價值，我才有價值。假如你把外界對你的贊賞批評或是財富、地位當成自己的價值，那麼你會活得很辛苦。因為當有一天，財富散盡，朋友逐漸凋零之時，你所以引為傲的價值也就跟著凋蔽。如果價值存於內我，那麼不管外界如何變遷，我們都會是有價值的。我們唯一需要做的便是：『認識自己。』


如果你自己是好的，那麼無論走到哪裡，你都會是好的！